第176章 深渊狂欢

    几天过后。

    那场持续了数日的诡异紫雨并未停歇，反而愈演愈烈，雨丝变得粘稠。

    如同某种生物腐烂后滴落的脓液，带着淡淡的、令人不安的腥甜气味。

    曾经象征着现代文明巅峰的摩天大楼，此刻如同被啃噬过的骨架，矗立在燃烧的废墟之中。

    焦黑的墙体上布满了巨大的爪痕和令人不安的粘液痕迹，破碎的玻璃幕墙如同怪兽撕裂的伤口，无声地诉说着不久前发生的恐怖。

    街道早已被扭曲的汽车残骸、倒塌的建筑碎块以及……

    难以分辨的、散发着恶臭的血肉模糊所彻底堵塞。

    火光在城市的各个角落冲天而起，浓密的黑烟如同毒龙般翻滚着，将最后一丝象征着白昼的光明也无情吞噬。

    整个世界，仿佛变成了一幅出自地狱画师之手的、充满了绝望与毁灭的疯狂绘卷。

    炼狱，已然降临。

    “吼——！！！”

    一头体型庞大、足有三层楼高的怪物，用它那覆盖着厚重紫色甲壳、如同攻城锤般的巨爪，轻易地撕开了一家银行厚重的合金防盗门。

    它那颗长在胸腔位置、布满了数十只大小不一、不断转动着的猩红复眼，贪婪地扫视着银行大厅内瑟瑟发抖的幸存者。

    粘稠的、带着腐蚀性酸液的唾液，顺着它那如同七鳃鳗般布满利齿的口器滴落，将光洁的大理石地面蚀刻出滋滋作响的坑洞。

    “不！不要过来！”

    一个穿着银行职员制服的年轻女人，瘫软在冰冷的地面上，眼中充满了极致的恐惧，发出绝望的尖叫。

    怪物似乎被这尖叫声刺激，发出一声更加兴奋的咆哮，猛地扑了上去！

    血光迸溅，骨骼碎裂的“咔嚓”声和女人戛然而止的惨叫混合在一起，构成了这末日图景中最残忍的音符。

    相似的场景，正在这座城市的每一个角落，乃至整个北美大陆的主要城市同步上演。

    曾经象征着秩序与法律的警察局，早已被更加狂暴的、由警察转化而成的怪物所占据。

    它们保留着部分生前的本能，却更加残忍嗜血，穿着破碎的警服，挥舞着扭曲变形的警械，追逐、撕咬着昔日的同袍与市民。

    本该是救死扶伤的医院，此刻却变成了真正的屠宰场和……

    怪物的孵化器。

    病床上那些本就虚弱的病人，在紫雨的侵蚀下最先发生异变，成为了第一批攻击医护人员和家属的恐怖存在。

    走廊里堆满了残缺的尸体和医疗器械的碎片，浓重的血腥味和消毒水味混合在一起，形成一种令人作呕的死亡气息。

    交通系统彻底瘫痪，高架桥断裂，地铁隧道被涌出的粘液和怪物堵塞。

    想要逃离城市的人们，要么被堵在望不到尽头的车流中，绝望地等待着死亡的降临；

    要么弃车而逃，却很快被潜伏在阴影中、速度更快的猎食者追上，成为它们果腹的点心。

    高耸入云的帝国大厦顶端，此刻却如同插满了怪异肉瘤的腐烂尖塔。

    一些体型更加庞大、外形更加扭曲、明显是经历了某种“进化”的强大怪物，盘踞在建筑的顶层或外墙之上。

    它们有的如同巨大的蜘蛛，腹部连接着无数粘稠的、搏动着的紫色肉管，似乎在汲取着建筑的能量；

    有的则像一滩不断蠕动、增殖的黑色烂泥，所过之处，连坚硬的钢铁都会被腐蚀、同化。

    它们冰冷的、不带丝毫感情的复眼，俯瞰着下方如同炼狱般的城市，仿佛在欣赏着一场盛大的毁灭演出。

    偶尔，它们会发出一声低沉的咆哮，指挥着下方那些低等级的怪物进行着混乱而血腥的狩猎。

    这些曾经位高权重、掌握着北美经济或政治命脉的大人物，此刻却成为了深渊意志最忠实的奴仆，也是这场灾难中最令人齿冷的帮凶。

    视角缓缓拉高，穿透弥漫的紫雨和遮天蔽日的硝烟。

    最终悬停在无尽的黑暗虚空之中。

    这里，没有光，没有声音，只有纯粹的、令人窒息的混沌与虚无。

    隐约间，可以看到一个难以用语言描述其形态、庞大到无法估量、仿佛由无数扭曲的星云和沸腾的暗物质构成的模糊轮廓——

    纳克萨罗斯。

    祂的亿万双复眼，如同宇宙中最深邃、最冰冷的星辰，正饶有兴致地注视着下方那个正在被毁灭与绝望吞噬的蓝色星球。

    祂能清晰地感知到，人类社会正在祂精心编排的剧本下，一步步滑向自我毁灭的深渊。

    恐惧、猜忌、内斗、背叛……

    这些人类固有的劣根性，在深渊力量的催化下，如同最猛烈的毒药，从内部瓦解着这个看似强大的文明。

    祂甚至不需要亲自出手，只需要轻轻拨动几根名为“欲望”和“恐惧”的弦。

    这些可悲的碳基生物，就会自己将自己拖入万劫不复的境地。

    “多么美妙的乐章啊……”

    纳克萨罗斯在意识深处发出无声的、充满了愉悦与满足的低语。

    “毁灭之前的挣扎，绝望之中的哀嚎……这，才是宇宙间最动听的声音。”

    祂享受着这种如同造物主般掌控一切、玩弄众生命运的感觉。

    这比单纯的杀戮和毁灭，更能满足祂那源自混沌本源的、扭曲而庞大的……

    愉悦感。

    祂的目光，似乎穿透了层层空间，落在了科罗拉多沙漠深处，那个依旧被金白色光晕保护着的房间。

    “那个小小的火种……还在徒劳地燃烧吗？”

    纳克萨罗斯的意念中带着一丝冰冷的嘲弄。

    “没关系……慢慢来……”

    “等你醒来，当你看到这个已经被彻底腐蚀、彻底绝望的世界时；”

    “当你发现，你曾经想要守护的一切，都已经化为乌有，甚至……变成了与你为敌的怪物时；”

    “你那所谓的信念和意志，又能支撑多久呢？”

    “最终，你也会像他们一样，在无尽的绝望中沉沦、扭曲，成为我收藏品中，最亮眼的那一个……”

    混沌的肉块微微波动了一下，仿佛发出了一声无声的、充满了期待的叹息。

    毁灭的狂欢，才刚刚上演。

    真正的高潮，还在后面。